每年春夏公司都會組織一次員工旅行。早兩年，新馬泰港澳臺都去過一遍。

制冷劑老大對於工作要求諸多苛刻，在員工福利方面倒是沒得說。

公司第一季度業績不錯，然而考慮到明年要投入成本擴展末端渠道，人力資源部事先放出風聲，國際線路是不可能了，最多晃晃國內。

各個部門成員基本都是年輕人，大家只要能一起出去瘋一場，也不在意具體地點。

坐等旅游線路出來的這段期間，公司的大項目敲定，沒日沒夜的加班暫時告一段落。天氣正好，鳥語花香。袁飛揚辦的市民體育館游泳卡派上用場，周末騎車去游個早泳，回家收拾

屋子，然後開機上蒼天訣。

穆念慈的上線時間也漸漸有了規律。

袁飛揚一邊做任務，一邊對林憲道，“有消息沒有。”

林憲道，“現在市場需求溢出，少的你又不肯幹。”

袁飛揚道，“一樣花時間，掙個十幾塊錢有什麽意思。”

穆念慈道，“你們說什麽？”

袁飛揚立即切私聊，“保密！”

林憲打了一陣哈哈哈，“嫂子你還不知道吧。師哥辦了張游泳卡，天天在泳池旁邊轉悠，就等著什麽年輕姑娘腿抽筋啊按個摩，溺水啊人工呼個吸。”

袁飛揚二話不說，九陰黑風一抓。

穆念慈道，“你會游泳？”

袁飛揚道，“區區正是江湖人稱浪裏白條小飛龍。”

林憲道，“白是白，又白又胖的白。”

袁飛揚道，“媳婦你別聽他胡說，我可帥可帥了！”

袁飛揚有些扭捏，“我發個照片給你看看？”

穆念慈毫不猶豫的回答，“不用。”

林憲跑到遠遠的，裝作一本正經采草藥。

韓梁上線，“老袁，生意上門了。”

袁飛揚嗚呼。

私聊窗口。

不可不戒：“你媳婦兒不知道？”

穆念慈：“什麽生意。”

小新回家吃飯：“不是我說漏嘴，別沖我發火。”

袁飛揚先撓林憲一爪，再跟韓梁說等會詳談，最後老老實實跟穆念慈坦白。

那個堪比周扒皮，賽過黃世仁的制冷劑老大沒收了他的全部財產。袁飛揚一向習慣寅吃卯糧，一下子沒了現錢，只能接人民幣買家的活。

穆念慈道，“你的賬號多少。”

畫面上，紅衣小王爺像被踩中的貓，飛快往後躍了一大步。

穆念慈，“？”

袁飛揚劈裏啪啦打出一行字，“我楊康頂天立地響當當的昂藏七尺之軀，只有養媳婦兒的道理沒有被媳婦兒養的道理。”

林憲叫好，“師哥純爺們兒！”

韓梁道，“這個生意，你接還是不接。”

袁飛揚道，“接！”

星期一上班，韓梁等部門主管開完晨會，走出辦公室，對袁飛揚道，“老大找你。”

袁飛揚一楞，“什麽事？”

韓梁道，“不知道。”

林憲小聲道，“風蕭蕭兮易水寒，師哥一去兮……”

袁飛揚擡手敲一下林憲的腦門。

走進辦公室，老大將一張銀行卡放在桌上，“拿去。”

袁飛揚心想工資改打卡，便道，“哦。”

過了一會，總經理辦公室門被敲響。

老大道，“進來。”

袁飛揚走進門，將卡放回桌上。

老大擡頭。

袁飛揚道，“老大，給錯了。”

老大道，“沒錯。”

袁飛揚認真道，“真的錯了，金額不對。”

老大放下筆，“這是你們部門的活動經費。”頓了頓，“如果有急用，你先用起來，不用給財務打報告。”

袁飛揚恍然，“哦，那我給韓梁。”

老大握緊筆。

袁飛揚看著老大的神情，誠惶誠恐，“我說錯了？”

老大深呼吸，“沒錯，出去吧。”

袁飛揚拿起卡。

老大道，“卡放下。”

袁飛揚心裏滿是問號，還是乖乖的放下卡，走出辦公室。

這段時間不少人民幣買家來找袁飛揚做任務，多半都是任務簡單報酬豐厚。

林憲羨慕得不得了，在聊天窗口哇哇大叫，“為什麽沒人找我。”

袁飛揚道，“這是高手和普通玩家的區別。小新別灰心，假以時日，你也可以趕上我的腳步。”

畫面上，紅衣小王爺俏皮握拳。

林憲有心調撥，“嫂子，其實我看你走位什麽的都挺準，很有潛力，要不我們帶帶你？”

穆念慈道，“不用。”

林憲使勁慫恿，“嫂子你練好了也是一代高手。天天殺人，不用被人殺。”

穆念慈道，“我有你師哥。”

袁飛揚沒說話，在電腦前滿面春風滿床打滾。

林憲大受刺激，振臂高呼，“我！也！要！成！親！”

袁飛揚回汴京城交任務，招出自己的坐騎汗血寶馬。

負重這個概念也有學問，就拿坐騎來說，隨著玩家的等級上升以及經驗值的分配，坐騎能夠從承載一人上升至馱運武器甚至交通工具。

不過在游戲當中這個概念有點雞肋，畢竟武器之類完全可以使用交易通過系統數據完成傳遞。

直到有玩家發現坐騎提升負重意味著可以承載雙人，於是部分別有用心的男玩家下了一番苦工，一時間，花團錦簇的汴京街頭出現不少雙人共騎。

袁飛揚騎在馬上，雙手握住韁繩環住穆念慈。

在游戲中，只要玩家開啟騎馬功能，哪怕是在馬背上金雞獨立白鶴亮翅也不會掉下來。

穆念慈不清楚這一點，袁飛揚也壓根不解釋。

路經汴京城開封府，府門前烏泱泱眾多玩家。

穆念慈問，“出了什麽事。”

袁飛揚道，“系統有新任務。”

穆念慈道：“你不去看看？”

袁飛揚道：“不看。又是星期六。我們老大那天開會。”

穆念慈沈默。

袁飛揚道，“我肯定工作第一游戲第二。”

穆念慈道，“可不要勉強。”

袁飛揚立刻道，“不勉強，一點都不勉強！”

話雖如此，星期六那天參加例會的年輕同事們還是個個有些愁雲慘霧。而今公司裏玩蒼天訣的越來越多，考慮絕大部分玩家的在線時間，舉凡大型任務啟動都會選擇周六夜晚。但是

搞廣告的通常沒有雙休，尤其是在制冷劑老大手下，早就習慣雙休日當工作日，工作日當加班日。

韓梁等部門主管進了會議室，沒多久就回來。

袁飛揚和林憲道，“會議時間提早了？”

韓梁一臉不可思議，“是提早，提早結束。”

袁飛揚詫異，“啊？”

林憲走過去，摸了摸韓梁的額頭，“說胡話啦？”

韓梁拍開林憲的手，“老大說，以後要提高工作效率，壓縮例會時間，盡量避免周末開會。”

袁飛揚肯定道，“更新，帶韓梁上醫院。”

韓梁道，“真的！”

其他部門也是一輪的迷惑。不過能夠不加班開戶這是普天同慶的好消息。

一公司的人一溜煙跑個精光。

袁飛揚留下來檢查部門電腦，多耽擱了幾分鐘。等電梯的時候剛好老大也過來。

袁飛揚尷尬，心中默念電梯最好滿員，他就能名正言順跑樓梯。奈何天不遂人願，轎廂門一打開，其中空空如也。

老大踏進電梯，按住開門鍵，示意袁飛揚進來。

袁飛揚只能硬著頭皮踏進電梯。

狹小空間內，沈默更外明顯。

老大問，“你回家？”

袁飛揚道，“嗯。”

老大平淡道，“我送你。”

袁飛揚嚇一跳，“那怎麽好意思！”

老大道，“不要緊。”

袁飛揚道，“不行不行。我家特別特別遠！”

他把兩個特別咬得很重。

老大道，“沒事，我開車也特別特別快。”

袁飛揚真想一扭頭捶電梯墻。

到了B1地下車庫，老大開出那輛銀灰色雷克薩斯。袁飛揚垂頭喪氣的坐進去，發覺不對勁，上回車內還是一色純白，怎麽而今換成淺灰。

他試著問，“老大，這車……”

老大將車開出車庫，“換了。”

老大補充，“油跡洗不掉。”

袁飛揚驚詫，伸手劃了個大圈，“可是整車都……”

老大看了袁飛揚一眼，淡淡道，“換一張怎麽行，全都換了。”

袁飛揚閉上嘴，把眼淚往肚子裏咽。合轍一輛車都是他的血汗錢。

到達小區門口，袁飛揚道，“我在這兒下就行。”

老大還要再送。袁飛揚道，“裏面不好開車。”

老大道，“好吧。”

袁飛揚下車，習慣性說，“謝謝。您要不上來坐會。”

說完這句話，他真想把自己的舌頭咬了。

老大看著袁飛揚憋得一臉通紅，微微一笑，“我還有事。”

袁飛揚松了口氣。

老大道，“下回再坐。”

老大似乎對自己一句話造成的效果很滿意，關上車門，揚長而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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